偽糖錫《願君安好》

 

 

 

 

 

 

 

 

「抱緊我,用力的抱緊我。」

 

 

 

一瞬間也好,鄭號錫想要實現,那不可能達成的美夢。

 

面對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閔玧賢並沒有過問,他是隻乖巧至極的狗,願意順從主人的一切命令。

 

 

男人剛沐浴完清新的味道慢慢侵入鼻腔,閔玧賢不但不介意抱緊滿是塵囂味的鄭號錫,反而還加重了擁抱的力道。

 

閔玧賢的臂彎很寬闊,輕而易舉地就能將鄭號錫的整個人攬進懷裡,這是個用力到令人窒息的擁抱,卻讓鄭號錫產生了不想輕易放開的依戀。

 

 

 

想要回抱的手在空中嘎然而止,鄭號錫的身體在感覺到安心的那瞬間被恐懼奪走了主控權。

 

他作為奴婢的血液正在強烈譴責,譴責他現在正在越過不該越過的線,讓高貴的皇室成員與自己有了肌膚之親;讓這十年的紀律一系之間付諸流水。

 

 

 

「號錫,你沒有錯,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絕對不會責怪你的。」

 

 

 

閔玧賢輕聲安撫懷中顫抖著的人,彷彿知道鄭號錫此刻所想的一切負面念頭,這細聲呢喃如溫熱的暖流,赦免了長年深埋在鄭號錫心中的慚愧與那份不可能被原諒的情感。

 

「嗯⋯⋯。」

 

放心依偎在男人的懷裡,鄭號錫安靜地將全身交給閔玧賢,那細小的應答語甜膩得不像是鄭號錫發出的,還帶著些撒嬌的意味。

 

 

這樣的他,陌生得很可怕。

 

 

 

啊,閔玧賢終於明白開門那時鄭號錫臉色不尋常的原因了,因為他把閔玧其的身影投射在了自己身上。

 

不管是擁抱,還是這個撒嬌,全都是閔玧其才能看見的。

 

 

 

 

他只是閔玧其的替代品。

 

 

 

 

閔玧賢早該意識到這個淺顯易懂的該死事實,早該意識到的。可為什麼,像這樣抱著鄭號錫,除了不聽使喚的心跳以外,閔玧賢更覺得心臟疼得要撕裂開來了。

 

想用力板起鄭號錫的下巴,強行讓他只看著自己,同時卻又想狠狠推開這個另有意圖的人。

 

 

 

閔玧賢想要接近鄭號錫的內心,但不是以這種方式,他沒有自信,也不想扮演那個跟自己截然不同的弟弟。

 

 

 

 

「對不起啊,讓您看到我難堪的一面了。」

 

 

 

在閔玧賢有所動作之前,鄭號錫就緩緩自行抽離了這個擁抱,而剛才那明顯動搖的罕見表情也理所當然的煙消雲散了。

 

 

鄭號錫此時的笑容沒有任何的虛假和疏遠,相反地,他的笑臉滿是真誠與欣慰,可對於試圖撬開他心房的閔玧賢而言,這兩者一律都沒有差別。

 

 

「別在意。」

 

 

強行讓快要無法承受的感情抽離,閔玧賢厭惡被當成弟弟的替代品,即使他知道這不是鄭號錫的錯。

 

無法理性地區分混淆在內心的情感,閔玧賢選擇了逃避這項最簡單的作法。

 

 

 

振作點,閔玧賢,不要因為他笑了就輕易的動搖啊!

 

 

 

刻意以冰冷的態度回應鄭號錫的友善,是因為不想面對鄭號錫不喜歡自己的事實,閔玧賢表現得越冷酷,就代表他有多麼在乎鄭號錫。

 

他不想,透過弟弟的視角去看見如此真實坦率的鄭號錫,那樣太痛苦了。

 

 

 

 

 

 

 

「那個⋯⋯。」

 

 

似乎是發現閔玧賢沒有放注意力在自己身上,鄭號錫忍不住出聲好讓那個呆滯的男人可以專注在他身上。

 

鄭號錫已經站在門邊準備離去,他扶著半掩的門,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在吸了一大口氣之後,終於將要說的話脫口而出。

 

 

 

 

「剛剛您的那句話,真的讓我的心情放鬆了許多,如、如果是王上的話,是永遠不可能對我說這種話的。」

 

 

 

 

⋯⋯啊?號錫他說了什麼?

 

 

 

「嗯!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謝謝!晚安!」

 

那人慌張逃走的巨大關門聲敲醒了還沒回過神來的閔玧賢,待他理解完鄭號錫剛才說了什麼之後,當事人早就已經溜得不見人影了。

 

 

「意思是,他剛才並沒有把我當成閔玧其嗎?」

 

 

那,那個曖昧的擁抱、罕見的撒嬌,還有那個可愛的笑容,全都是對著他本人做的?

 

 

 

 

 

 

 

「⋯⋯⋯⋯真的假的啊?」

 

忍不住在原地蹲下,閔玧賢雙頰滾燙的溫度傳遞到他摀住臉的手掌上,無論是多麼寒冷的夜晚也無法停下這份因羞澀而失去控制的炙熱。

 

 

要不是在天還沒亮之前就要啟程,不然閔玧賢鐵定會二話不說立刻追上鄭號錫,逼他露出更多自己沒看過的表情。

 

「該死,偏偏這是最後一晚能夠住在旅店。」

 

 

 

—————————

 

 

 

「嘩,終於到了駐兵地了!」

 

 

士兵因到達目的地而喧嘩的喜悅佔領了荒涼的沙地,幸虧沒有遇上颳風飄雨,一行人用比預期的還要短的時間就來到了邊疆。

 

 

在正中午烈陽的照射下,一望無際的黃沙不斷在空中揚起,閔玧其賢披上為防止吸入塵埃的長袍,悠悠地離開臨時帳篷之下的陰影處。

 

閔玧賢在往返西域那時也曾體驗過這種極端的天氣,熱得要榨乾體內水份的太陽,以及在鼻腔肆虐的細沙。因此他並不怎麼需要時間適應,可對於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人來說,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號錫,不用那麼認真也不要緊的。」

 

 

 

踩在沙上的腳步聲宣告了閔玧賢的到來,在不遠處獨自練習的鄭號錫聞聲放下手中握著的鐵製槍枝,接過閔玧賢朝他遞上的長袍,以淺笑代替那沒有說出口的感謝。

 

 

「我是領軍人,當然得加緊練習才行。」

 

 

大約在五公尺遠處,鄭號錫自行設置了一個簡易的標靶,儘管最中心的紅點還沒有彈痕,可周圍的黑色迴圈已經有了各種大大小小的痕跡。

 

 

 

 

他們才抵達不到兩個小時,鄭號錫獨自一人就已經能有如此卓越的表現,閔玧賢對此感到非常驚訝。

 

 

 

 

難怪那天晚上鄭號錫可以打中自己手上的武器,沒有專業的人來教導如何使用槍枝以及相關的技巧,竟然就能有如此精準的擊中率。

 

毫無疑問,鄭號錫有使用手槍的天賦。

 

 

「你的握法不夠正確,那正是無法打中紅心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嗎?」鄭號錫的表情豁然開朗,像是解開了某個千年之謎一樣,閔玧賢見狀輕輕的笑著。

 

 

「舉起槍來,我教你訣竅。」

 

 

拿著槍的鄭號錫看起來跟往常持劍的樣子有截然不同的氣質,或許是私心以及傾慕在作祟,但在閔玧賢眼中,鄭號錫更適合拿槍一些,那讓他更加獨特、更加凜然。

 

 

「呃⋯⋯玧

 

「噓,我只是在調整你的姿勢。」

 

閔玧賢趁鄭號錫認真凝視前方的標靶時默默貼上了他的後背,閔玧賢的手掌極其自然地覆上那雙舉著槍的手。過於親近的距離,讓那聲沙啞的安撫毫不留情地在鼓膜迴盪。

 

 

 

是說,閔玧賢對鄭號錫剛剛原本要叫他什麼蠻感興趣的。

 

 

 

「稍微往前傾,大拇指朝前伸稍微朝上。」

 

對於一個握了好幾年槍的人來說,要一邊講解一邊想著其他事並不困難。

 

閔玧賢知道鄭號錫肯定無法保持冷靜,畢竟人不可能控制自己的體溫,鄭號錫現在逐漸發燙的身體如果是太陽所致,早該在一開始就這樣了。

 

 

 

「閔、閔大人。」

 

「手腕再放鬆點。」

 

 

閔玧賢不可能沒聽見,他只是在裝聾,裝作認真指導鄭號錫的樣子。

 

 

「玧賢哥。」

 

「嗯?怎麼了?」完美無缺的舉槍姿勢,閔玧賢俐落地鬆開手,朝鄭號錫露出開朗至極的微笑。

 

 

這男人,原來這麼有心機的嗎?故意在叫本名時回應,還那麼剛好在這時候調整好姿勢⋯⋯在這種情況下,怎麼還有辦法擊中紅心啊!

 

 

 

 

 

 

「嗯,看來我們得加緊訓練才行。」閔玧賢抱著胸,瞇眼看向遠處還沒有任何污痕的中心點。

 

 

「沒關係,反正我們並不急著回王都。」

 

 

鄭號錫稀鬆平常的一句話,聽在閔玧賢耳裡卻有不同反響的意義。閔玧賢以為在鄭號錫心中,參加此趟遠征是在受罪,恨不得立刻奔回宮內,最重要的是,閔玧賢以為鄭號錫想早日回去待在閔玧其身邊。

 

 

「你不擔心王的安危嗎?」

 

「不會啊,王上身邊可是有智旻陪著呢,能夠出什麼差錯?」

 

 

閔玧賢總認為鄭號錫一直以為都是在佯裝堅強,假裝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傷得了他。可閔玧賢錯了,鄭號錫就是這麼強大,就算被傷得遍體鱗傷,他還是能夠以最快的速度爬起來。

 

 

怎麼辦,越是深入了解鄭號錫,就越是無論克制對他的戀慕。

 

 

 

 

 

 

 

「好,我們再試一次試試。」

 

「哥,你覺得要多久我才能夠完全學會?」

 

再好幾次沒有結果的反覆練習之後,鄭號錫喘著氣,以絕望的眼神投向閔玧賢朝他求救。

 

閔玧賢並沒有把鄭號錫有資質的事實說出口,這樣他刻意緩下進度的小心機就不會曝露了。

 

 

「嗯⋯⋯再一陣子吧?」

 

 

直到你對我完全傾心為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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