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非常不古風的古代文,會介意者勿進入。

 

 

 

 

 

 

 

若要提起最想要閔玧其首級的人,那絕對不能不提西方邊界的那以武力著稱的蠻族。他們擁有出色的肌力,在體術上幾乎是無人能敵,普通的茅或刀根本傷不了他們,對力大無窮的蠻族而言,砍人簡直就像在切奶油一樣,毫不費力。

 

直到這邊,都只是軍書上的記載。

 

自從閔玧其上任後,蠻族就不再那麼明目張膽的想要推翻政權,較為無知的人會認為和平終於到來,閔玧其卻覺得這個假象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不相信那群嗜血的野獸會甘願無償的迎來和平。

 

 

 

直到第一把鐵製槍枝在刺客的手上被發現,閔玧其的猜忌才被證實。

 

閔玧其很訝異,那個以蠻力著稱的野蠻族群,竟然開發出了這麼先進的武器?天知道他們靠著這東西殺了多少我國的精銳。

 

 

閔玧其登基前曾經跟著前任將軍前去討伐越過邊境的蠻族,他們的戰鬥方式根本毫無技巧可言,之前贏得的勝利幾乎都是靠著那超群的體力與適應力,閔玧其可以斷言,西方蠻族不可能靠智力取勝。

 

 

因此這把精密的武器,實在太不符合蠻族的戰鬥方式了。

 

 

 

 

有人在從中作梗,偷偷地協助蠻族。

 

 

 

 

閔玧其非常謹慎地玩著拉鋸戰,畢竟光是一個槍枝,就能輕易反轉好幾百年來的局勢。

 

像滅村這樣的大動作有違閔玧其的本意,卻意外成為了突破口。自從村子被滅、朴智旻被帶走後,蠻族有了動作,據埋伏在邊境監視的暗部所示,有人乘著特定的神秘馬車,低調地頻繁橫越東西方兩個國家。

 

知道此事後閔玧其幾乎是瘋狂的想要得到那人的情報,即使再微不足道也好,因為他確信那人就是目前率領著蠻族的關鍵協助者。通常若不是前來侵略,不然蠻族是不可能輕易離開他們的地盤的。

 

 

在管理著國家的同時,閔玧其又得密切的注意協助者的最新動態。時間拖得越長,要拿下那人的可能性就越低,閔玧其長期處於不容許失敗的高壓下,祈求對方會露出一絲破綻。

 

 

某日,在宮外埋伏的暗部終於給出了有力的情報。

 

 

他們表示蠻族協助者來這個國家時,總是一概戴著斗笠、穿著米色的外襯,乍聽之下是很普遍的打扮,但那人戴著的斗笠比認知裡的都還要大上許多,那是西方才有的獨特製法。因為西方的雨季比東方還要長上許多,較大面積與較紮實的改良,能多少防止被雨水淋濕。

 

知道這個情報之後,要追蹤就方便多了,閔玧其總算多少鬆了口氣。

 

「那個,王上,關於這個蠻族的協助者,還有一個不好的消息。據我們上次的觀察,協助者的足跡正在逐漸往宮殿靠近,儘管沒有實際做出可疑的行為,但這不是個好現象。」

 

 

「現在立刻把駐守在外的軍力縮減,加強中心的防備。」

 

 

 

不妙,難得捉住了尾巴,卻給了敵人有機可乘的機會,太多不確定因素,閔玧其不敢輕易的下令抓住那人,說不定這一切都是誘餌。比起攻,此刻守似乎是個更為明智的方法,畢竟從蠻族有了助力之後,就不能輕易看低他們了。

 

他是一國之君,有要保護人民的義務,他下的每一步棋,都不允許有失誤。

 

倚靠著窗,閔玧其無力的看向外頭的藍天,思考著那個協助者的身分,利用鐵製作出槍枝,能擁有這等西域的技術,一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那他選擇幫助蠻族的目的是什麼,是單純與蠻族有交情,還是看準了閔玧其是年幼的君王,想要趁機奪權?

 

閔玧其不敢讓猜忌成為正解。就算把協助者的特徵衣物都帶來,卻起不了什麼作用,看著手上緊捏著的斗笠,閔玧其突然衍生了君王不該擁有的迷惘。

 

 

 

「那日在市集救了我的,是閔王你嗎?」

 

被爽約的朴智旻呆站在門口,那個他視如珍寶的男孩,正不可置信地看著閔玧其手上的斗笠,說著他完全聽不明白的話語。閔玧其在那個瞬間明白了這句話背後的意涵。

 

 

原來朴智旻出宮當天救了他的恩人,就是將槍枝交給蠻族的協助者。

 

 

渾身的寒毛直豎,在他躊躇的時候,那人已經察覺了朴智旻的存在,那隻飽含惡意的手,已經能夠搆到閔玧其的軟肋。事發至此,閔玧其終於願意妄下定論,認定那個協助者不是陷阱,而是必須除掉的最大威脅。

 

 

那名協助者還敢隻身在敵國遊蕩,代表他認為我方對他的存在還不知情,這對閔玧其而言是一大優勢。

 

閔玧其不願打草驚蛇,他並沒有讓任何人知道在心中打著的如意算盤,他正默默地讓敵人得寸進尺,等對方嚐夠了甜頭,便在最大意之時一舉成擒,但在這之前,還有朴智旻這一最讓他動搖的因素。

 

 

 

若朴智旻是清白的,那閔玧其就沒有不出手的理由,他會將朴智旻好好地護在身邊,狠狠擊潰蠻族跟那名協助者;但若朴智旻真是敵人、是那名協助者的同夥,貿然行動只會讓先前的努力化為泡影。

 

 

 

 

閔玧其一直相信朴智旻是無辜的,但那塊如鐵證的玉飾,卻讓閔玧其想替他狡辯都沒有辦法,朴智旻的求合是真情流露還是虛情假意?閔玧其不是個果斷的人,他還太年輕,無法輕易在愛人跟滅敵之間做出俐落的抉擇。

 

自我的拉扯跟遲疑抹滅了閔玧其一直以來遵守的紀律,他迫切的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將這些不斷消耗他心神的情緒一吐為快。

 

 

 

 

「王上,我有一事必須立刻向您稟報。」鄭號錫單膝下跪,低垂的頭顱彰顯著敬重與服從。

 

「我可以向您保證,朴智旻是沒有罪的。」

 

「⋯⋯何來此說?」

 

 

「除了朴智旻外我們還活捉了一名村人,那就是他的母親。從她的口供來看,她對朴智旻還活著的這件事毫不知情,我可以以將軍的名號擔保,朴智旻是清白的。」

 

「這件事,你瞞多久了?」

 

「從最一開始⋯⋯就知道了。」

 

 

 

「你想被殺頭嗎,鄭將軍。」

 

閔玧其的一字一句都醞釀著怒氣,自己全心信任著鄭號錫,他卻私自隱匿了這麼重要的事情,閔玧其甚至壓根不知道朴智旻母親的存在,倘若能早一點知道朴智旻是無辜的,那他早就能殺掉那名協助者了,根本不用如此步步為營。

 

也不用刻意推開朴智旻了。

 

「我會給你辯解的機會,但若給出的回答沒辦法讓我滿意,那我可不能保證會饒你一命。」

 

閔玧其抽出腰際的長刀,指著跪在地上的鄭號錫,他的呼吸跟語氣都異常的平穩,在憤怒過後是冷靜的宣言,代表他所言不虛,如果鄭號錫不小心說錯了話,閔玧其是真的會殺了他。

 

「我並沒有什麼好辯解的,只求您相信智旻,我已經吩咐屬下帶他去見他母親了,這樣您們就能毫無後顧之憂的見面⋯⋯

 

「你說,智旻去地牢見了他的母親?」

 

「是、是的,有哪裡不對嗎?」

 

 

男孩對自己描述恩人模樣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閔玧其也不是沒有思考過為什麼協助者會偏偏找上朴智旻,就他當時得出的結論而言,在敵人眼中,朴智旻若不是同伴,就是能夠威脅閔玧其的⋯⋯人質。

 

 

「現在立刻前往地牢!快點!」

 

閔玧其顧不了對鄭號錫擅自欺瞞的憤怒了。他為了讓協助者得意忘形而放鬆了警惕,若都待在別宮那還說得過去,但前往地牢的路上幾乎沒人守備,那幾個守門的衛兵,根本抵禦不了擁有手槍的外敵;根本保護不了朴智旻。

 

這等於是拱手將朴智旻交給敵人。

 

「敵人已經混進來了,他會有危險啊!」

 

「我立刻帶人速速前往。」

 

儘管不明白閔玧其隻字未提的計畫,但透過王慌張的語氣鄭號錫多少瞭解了嚴重性,沒再浪費唇舌,鄭號錫立馬起身帶領著精銳部隊強往地牢。

 

 

 

 

又要失去重要的人了嗎?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當年那個只會哭泣的孩子,什麼都做不了。

 

智旻他,真的是無辜的。如果能不那麼多疑、不那麼謹慎,是不是就能免除如今這個現況了?那些顧慮都只讓局勢變得越來越糟。

 

智旻,唯獨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

 

 

高掛天空的夕陽已經墜落。

 

因夜幕低垂而點燃的火焰在熊熊燃燒,盞盞烈焰照亮了石磚砌成的大道,同樣照亮了被五花大綁的黑髮男人,一旁的劊子手粗魯地將那人推到在地。

 

一步步走向敞開的紙門,靛綠色的月光在王走出室外時全數灑落於他的側顏,閔玧其的長髮沒有用髮髻梳起,只有較長的頭髮被紮成馬尾,其他的則隨著夜風飄散,那串朴智旻送的華麗耳飾在披肩的金絲中閃著微弱的光芒。

 

站在高處,見到終於落網的敵人,閔玧其的臉上卻沒有喜悅之情。

 

「把罩住他眼睛的布拿下來。」

 

劊子手一把扯下沾了些血跡的布條,那怵目驚心的傷疤暴露於空氣中,在與閔玧賢對上眼的當下,閔玧其難掩一瞬的驚訝,卻馬上恢復平靜。

 

 

「什麼啊,看到死而復生的哥哥,你的反應就只有這樣而已嗎?跟你比起來,朴智旻的反應更有趣呢。」

 

 

「他在哪裡?」

 

 

閔玧賢完全沒有被抓住的慌張,反而泰然自若的揚起猖狂的笑容,面對閔玧其的逼問,刻意笑而不語。

 

「他沒死,但就快死了。」

 

「混帳,趕緊從實招來,別忘了你的命掌握在我手中!」

 

「弟弟啊,棋不下到最後是不知道輸贏的。」

 

從剛剛就一直在閔玧賢身側的劊子手突然舉起大刀,明明沒有下令,卻擅自有了動作,見到這個畫面閔玧其有些驚慌。還得從這個人口中得到資訊才行,他還不能死啊。

 

然而劊子手切斷的不是閔玧賢的頭顱,而是捆綁著住他的繩索。

 

 

夜風赫然轉大,帶起閔玧其凌亂的長髮,稍微遮掩住了他動搖的瞳孔。

 

怎麼會⋯⋯那個劊子手竟然是閔玧賢的同夥,難怪從剛剛就沒見到鄭號錫跟衛兵的蹤影,因為就是閔玧賢的同夥將他的主子綑綁帶上前的。

 

 

 

「想要找到朴智旻就從那裡下來,我們來一場兄弟之間久違的比劃吧?」

 

閔玧賢臉上狂妄的笑容不曾消失,他默默拾起劊子手遞上的槍枝,向上指著閔玧其。

 

那把閃著金屬光澤的手槍,跟以往在刺客身上看到的都明顯不同,不管是精緻度還是作工都差了好幾個層級,閔玧賢只需要動一根手指,一定就能輕易的殺了閔玧其。

 

該死,他不得不從了這荒誕無稽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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