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非常不古風的古代文,會介意者勿進入。

 

R16

 

 

 

「是嗎,原來母親她已經在獄中⋯⋯。」

 

朴智旻臥坐在鋪滿柔軟被鋪的床上,努力地朝一旁的士兵露出柔和的笑容。

 

「朴大人,目前還是先不要講話比較好,您傷得比較嚴重的地方是腹部跟脖頸,雖然已經包紮好了,但萬一讓傷口再裂開就不好了。」

 

大夫堅持反覆確認傷口,確定沒有再度撕裂或出血的狀況才肯放心。要不是將軍大人不計代價也要在深夜緊急將他召進宮裡替人看病,不然他才不會因為病人的這點傷就緊張成這樣。

 

能讓將軍如此費心也得立刻醫治的人,勢必是一位不能輕待、得小心翼翼診治的大人物。

 

「大夫,謝謝您的照顧,現在傷口一點都不會痛了。」

 

「啊!不會,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個人究竟是誰家的少爺?身為首都最知名的妙醫,他替許多富貴人家的大人小孩看過病,卻對眼前這個彬彬有禮、有著溫柔微笑的男孩毫無印象。

 

 

 

「雖然傳令的士兵叫我不用擔心,可怎麼就是遲遲沒有玧其的消息呢⋯⋯。」

 

朴智旻這番細碎的呢喃不偏不倚地傳進了大夫的耳裡。

 

玧其這個名字怎麼好像在哪聽過,很熟悉,卻又很陌生⋯⋯還在猜測朴智旻身分的大夫在腦中不斷找尋答案。

 

 

 

「智旻,你沒事吧!」

 

「⋯⋯啊!閔王!」

 

 

 

「朴大人,我不是才交代過您不能太用力說話⋯⋯」

 

啊,原來玧其這個名字,是王的名諱啊。

 

 

 

 

 

 

「您⋯⋯您的眼睛!怎麼會傷成這樣?啊啊,怎麼會沾上這麼多的血?」

 

「沒事的,這些並不是我的血。」

 

一看見如此狼狽的閔玧其,朴智旻再也沒辦法乖乖地待在病床上養傷了,他幾乎是立刻上前捧住男人的雙頰,焦急地想確認閔玧其的傷勢。

 

 

溫度從男孩小小的手掌中傳來,溫暖了被夜晚的低溫凍得沒有知覺的皮膚,好暖和。

 

 

「對不起,早上還懷疑你是叛徒,現在卻恬不知恥地跑來見你。」

 

「千萬別那麼說,只要您平安無事,那些全都不重要了。」

 

 

閔玧其總是凌厲的目光在見到朝思暮想之人時終於柔和了許多,他稍微放鬆力道,輕輕地依靠著朴智旻的手掌,好讓那股令人安心的氣味安撫疲倦的自己。

 

「閔王,既然大夫剛好在這裡,要不要讓他替您看一下傷勢?」抬起頭,閔玧其這才發現了臉色鐵青、愣在原地的大夫。啊,太急著見朴智旻了,完全沒注意周遭有沒有其他人存在。

 

「不必了,留下藥和繃帶,我之後會自行處理。」

 

閔玧其自認那劃在眼睛上的刀痕並不是多麼嚴重的傷勢,即使做了緊急措施,也必須等待後續長時間的癒合與照料才能恢復,因此他並不怎麼著急。

 

「那怎麼可以!您過來,我來幫忙上藥。」在大夫急忙逃走後,朴智旻硬是拉閔玧其一起坐在床上。

 

 

 

閔玧其衣服上的血跡開始轉深,難聞的鐵鏽味已經佔據了整個房間,男人美麗的瞳孔在駭人傷痕給予的疼痛下被迫闔上,沾血的淺金色睫毛在朴智旻的觸碰下輕微的顫抖。

 

好像被傳染了那隻眼睛的懼怕一般,朴智旻無法保持冷靜,就算濺在衣服上的不是閔玧其的血,可那份害怕失去他的心情依舊殘留在朴智旻的心裡。那些血跡,好似在反覆提醒著朴智旻回想,回想沒能攔下閔玧賢那時的無能為力,那時他真以為會永遠失去深愛的人。

 

朴智旻顫抖的手指扯開閔玧其的衣襟,他輕輕撫摸著閔玧其光滑、沒有任何凹凸不平的傷口的肌膚。

 

「智旻?」

 

朴智旻將頭靠在閔玧其赤裸的胸膛,他毛絨絨的髮旋刺得閔玧其有些癢。

 

「我好怕,我好怕玧其你會死掉,但我最害怕的是⋯⋯沒有用的自己會成為你的累贅。」

 

朴智旻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過一劫,那個面露凶光的男人沒有理由會放過已經昏迷的人質。但朴智旻在失去意識的當下已經下定決心,如果他一睜眼看見的是閔玧其冰冷冷的遺體以及正在狂妄傲笑的閔玧賢,那麽他肯定會立刻咬舌自盡。

 

 

「你絕對不是累贅,相反地,你很好的保護了我。」

 

 

閔玧其其實是非常心疼的,朴智旻究竟費了多大的力氣去反抗,才會讓閔玧賢特別印象深刻?更別提朴智旻受的傷了,儘管沒有危害到性命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可擁有一整片江山、擁有了世間一切的君王,怎麼還能讓愛人受傷呢?

 

「你聽。」

 

閔玧其讓朴智旻靠著他的左心房,那規律偏快的心臟跳動聲漸漸傳進了朴智旻的耳裡。

 

「不要怕,我還活著。」

 

再怎麼柔美的演奏也無法比擬這大聲跳動著的心跳聲帶給朴智旻的平靜。他正倚靠著閔玧其、感受他的存在、傾聽他的心跳,確認他依然活著的事實。

 

 

 

 

 

「玧其,你的身子被弄得那麼髒,我剛醒來全身也都是汗,這樣是沒辦法好好休息的。」

 

抬起頭,已經展露的初陽透過窗口照映在朴智旻的側顏,閔玧其說不出這樣的他有多麼令自己著迷。

 

「是啊。」

 

閔玧其的大掌不經意地劃過朴智旻的下顎,那剔透得宛如玻璃珠的眸子反射出男人輕輕笑著的模樣。

 

「我們得洗個澡才行。」

 

 

 

 

 

 

「等等,脫衣服我自己來就好了!」

 

「那怎麼可以,你可是連腹部都受傷了,當然得由我來。」

 

閔玧其無視滿臉漲紅的男孩,逕自鬆開了繫緊於他腰間的衣帶,衣襟緩緩從朴智旻的肩頭滑落,搭上他羞澀的姣好面容。儘管曾經共度一晚,閔玧其卻仍無法克制因戀人如此誘惑的畫面而加快的心跳。

 

俐落地脫下沾滿髒污的衣物,閔玧其鬆開衣帶,率先走進盛滿熱水的浴池裡。

 

「來,扶著我,小心不要跌倒了。」

 

溫度恰到好處的熱水逐漸包裹住朴智旻的小腿。回想起大夫交代不能讓傷口碰到水,朴智旻僅是坐在一旁,並沒有和閔玧其一同入水。

 

 

坐在池邊,朴智旻可以很好地看清楚位於池中央閔玧其的全貌。清水洗淨了男人方才沾上的髒污,閔玧其赤裸的肌膚是美麗依舊的白玉,晶瑩的水珠從他俊俏又不失豔麗的臉上滑落。傷了這男人右眼的人,簡直就像在藝術品上頭留下刻痕一樣,罪不可恕。

 

 

 

靜靜地,空氣中只剩冉冉的蒸氣與閔玧其走向朴智旻而發出的水花聲。彷彿是理所當然的事一般,閔玧其抬起朴智旻浸泡在水中的足部,從腳掌到膝蓋,每一處皆仔細地洗淨。

 

一國之君正位於低處替一介草民洗腳,這成何體統?照理說朴智旻會阻止這明顯越矩的行為,可他卻沒有對閔玧其的這項舉動有任何異議。

 

閔玧其不是個多麼善於言辭的人,比起表達,他更習慣用行動以示對他人的感受。此時此刻,比起秉持自己高貴的身份,閔玧其只想著要照料因受傷而不便的愛人,這份被愛護的喜悅之情緊揪著朴智旻的心,有些發疼。

 

醉心於眼前的男人,朴智旻情不自禁地捧起閔玧其低垂的雙頰,將滿洩而出的愛意化作一個輕柔的吻,印在他的唇上。

 

浪花互相碰撞的聲音迴盪,閔玧其趁朴智旻不注意之時踩上池中的階梯奪回了這個吻的主導權。朴智旻環抱住這個可以輕易使他拋棄羞恥心的男人,他纖細的雙腿不經意地劃過閔玧其的尾椎,進而圈住腰支,迫使他更加靠近,直至他倆的胸膛緊緊相貼為止。

 

「⋯⋯唔。」

 

抑制不住被朴智旻預料之外的主動而挑起的情慾,閔玧其粗重的喘息不禁自兩人雙唇的交合處流瀉而出。空氣在熱氣與不斷加深的激吻之下變得稀薄,在閔玧其終於肯放開朴智旻時,他的臉早已紅的徹底。

 

 

「抱歉,我這樣是不是太為難你了?」

 

朴智旻的視線移至閔玧其那隨便纏了紗布的右眼,原本被慾望淹沒的臉蛋一時間閃過了心疼與愧疚。

 

「怎麼會呢。」閔玧其撫上朴智旻停留在他右頰的手,希望藉由微笑平復愛人不安的情緒。

 

朴智旻太溫柔了,明明傷得比較重的是他,第一個擔心的卻是別人。

 

「如果中途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立刻跟我說。」

 

「嗯,當然。」

 

 

 

因室內的熱氣而大汗淋漓的身體只讓他們更加無法克制自己,就算外頭的太陽已經完全升起;就算身上還帶著傷,也無法阻止他們像發了瘋似的確認彼此的存在。

 

 

 

而這些記憶的片段,是在朴智旻睜開眼看到天花板時才回想起來的。

 

 

 

他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嗎?完全沒有後續被搬到床上的記憶,朴智旻搔亂被睡得像鳥窩一樣的頭髮,開始自動換上被放在床位、折得整整齊齊的衣服。

 

「打擾了,朴大人,您的身體還好嗎?」昨晚的大夫聽見動靜,獲得進房的允許後便連忙詢問朴智旻的狀況。

 

「嗯⋯⋯還不錯。」

 

朴智旻說不出口,他無視了大夫的建議任性地跟閔玧其歡愛的事情。

 

 

 

 

「朴大人,麻煩您準備好後跟我來一趟,王上在等著您呢。」

 

一直隨侍在側的仕女突然吸引了朴智旻的注意。那是,希望朴智旻留在宮裡、甚至還替他拖延時間的仕女之一。儘管表面上恭敬地傳旨,可她的神情卻止不住地雀躍。

 

「好,我立刻準備。」

 

 

 

 

跟平常一樣的景色,忙進忙出的下人們,兩側被修剪得整齊華麗的花卉與草木,朴智旻從不曉得這些平常看習慣的景象可以帶給他這麼大的安慰。

 

他不僅成功向閔玧其證明了自身的清白,還得以存活下來充分感受這份美好,沒有什麼事能比這更幸福的了。

 

 

 

 

「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閔玧其的聲音從仕女停下的房內傳來,可那嗓音卻比平常的還要更沙啞,有股細微的違和感,朴智旻卻又說不上是哪裡奇怪。

 

 

 

 

 

「王上,朴大人來了。」

 

「⋯⋯讓他進來。」

 

凝結的空氣正在斥責著男孩突然的來訪,朴智旻原先興高采烈的笑容在紙門被拉開時逐漸瓦解。

 

 

「啊,你是⋯⋯朴智旻對吧?看你沒什麼大礙,真是太好了。」

 

與閔玧其一樣的臉孔,是那個害他跟玧其受傷的罪魁禍首,閔玧賢。躺在床上的他全身纏著繃帶,虛弱得彷彿才剛從鬼門關徘徊回來,閔玧賢勾起顫抖的嘴角,朝站在門邊的朴智旻一笑。

 

 

 

「我希望你能信守昨晚不會傷害智旻的承諾。」

 

默默地拉過朴智旻,閔玧其用身體強行遮擋住了那道凝視著愛人的視線。

 

原以為朴智旻再次見到閔玧賢會驚慌失措甚至害怕不已,可閔玧其從緊握著的手當中,感覺不到一點預料中的恐懼,那隻溫暖的小手,正牢牢地回握住閔玧其的。

 

 

 

 

「放心吧,我現在只是個手下敗將,暗殺任務失敗也回不去蠻族那兒了。事已至此,我何必浪費心神傷害他?」

 

 

閔玧賢的傲氣已經全數被閔玧其懾服,無論是再怎麼殘暴不仁的猛獸,一旦敗下陣來便什麼也不是,關於這點,閔玧賢有非常足夠的自知之明。

 

 

「儘管非我本意,不過等傷勢好點後我會儘早離開這個國家的,不用擔心。」

 

 

 

 

「誰說要讓你離開了?」閔玧其向前站一步,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似的,從懷中攤開了一個精緻的布軸。

 

 

「閔玧賢,以這份詔令為旨,待你的身體完全恢復後,立刻帶兵於西側邊疆駐守,沒能拿下蠻族不得歸來。」

 

 

黃紙上頭的墨水還有些沾到旁側,可見這份詔令完成的多麼匆忙,蓋於紙張接縫處的紅色璽印證明了這是由代表這個國家的君王所直接頒布、貨真價實的命令。

 

 

「我可不打算放掉你跟你打造槍的技術,閔玧賢,親手收拾你這幾年在西域鑄下的錯誤,替我效力吧。」

 

 

閔玧賢沒有立刻回話,事實上,被嚴重的傷勢所折騰一整夜的他已經沒有甚麼力氣,連說話都有些困難,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默不吭聲。吃力地撐起身子,閔玧賢以他所能的最低幅度朝閔玧其垂下了頭。

 

「是,全聽您的,王上。」

 

 

 

 

「那麼,你就好好靜養,我們就不打擾了。」

 

「等一下,我有個東西想給朴智旻。」

 

沒想到會被閔玧賢叫住,儘管朴智旻猶豫了一會,可他還是緩緩在床沿旁的座位坐了下來。

 

 

 

「這個是你母親的東西,雖然價值跟外觀比不上之前那個玉飾,可它好像是你母親一直帶在身上的護身符,所以就撿起來了。」

 

接過閔玧賢手上破舊的碎布,上頭只有繡著祈求平安健康的簡單字眼,用來繫緊的細繩是最純樸的紅繩,沒有任何裝飾。最特別的是,頂端處打的結是母親最擅長、也是唯一會打的繩結,無論是綑綁還是縫紉,她永遠都是用這個結在應付的。

 

沒錯,這是他母親的東西沒錯。

 

 

 

「謝謝你,謝謝你替我把它撿起來。」

 

儘管朴智旻的母親不是個善類,可她畢竟是隻身把朴智旻養大的親人,有個東西可以讓朴智旻去緬懷已逝的親人,總能讓心中的那個缺憾有個慰藉。

 

 

 

「喂,朴智旻,回去了。」

 

 

 

閔玧賢向上瞥了眼門邊的閔玧其,在朴智旻看不到的背後,閔玧其正用著極度不悅的表情看向他倆因為護身符而有些縮短的距離。

 

這小子,這樣就吃醋了?

 

閔玧賢斜眼看向正在情緒當中的朴智旻,一個壞心眼的念頭浮上腦海。輕輕附在朴智旻耳邊,閔玧賢讓輕聲細語悄悄鑽進男孩的耳朵,沒有讓位於遠處的閔玧其聽見。

 

 

 

「喂,朴智旻,如果哪天玧其他對你不好,就來邊疆找我吧,我教你一些射擊的基本技巧,讓他嚇一大跳。」

 

 

 

 

「閔玧賢,你幹什麼!想被殺頭嗎?」

 

「萬分抱歉,王上大人,下次不敢了。」

 

 

 

在被怒氣沖沖的閔玧其拉走時,朴智旻只是持續盯著優雅朝他揮手道別的閔玧賢,心裡想著,這個人大概是唯一一個能夠壓制住閔玧其氣勢的人了。

 

 

 

 

—————————

 

「他剛剛跟你說什麼了?」

 

「嗯?沒說什麼啊。」

 

誰能料到朴智旻一向無邪的笑容此刻看起來竟然會如此別具意義,閔玧其第一次有了被這男孩比下去的感覺。

 

 

「他叫我要好好照顧他笨拙的弟弟。」朴智旻踩著輕盈的步伐,上前環抱住閔玧其的腰際。

 

一臉不相信的閔玧其依舊能沒舒展開那緊到不行的眉頭,不過他越是蹙眉,朴智旻就越覺得這樣為了自己吃醋的戀人可愛。

 

 

 

「智旻,你不會感到疑惑嗎?對於我留閔玧賢一命的決定。」

 

 

還是那個若有所思的表情,閔玧其將額頭輕輕靠在朴智旻的上。朴智旻抬頭看著男人的左眼因低垂而纖長的睫毛,透著不言而喻的不安。

 

「我相信你做的決定,我同時也相信那個人能為這個國家、為閔王你帶來更大的益處。」

 

 

閔玧其不奢望朴智旻能理解,儘管在心裡猜測他不太可能會正面表示不悅,可閔玧其沒想到他竟然能這麼爽快的接受,甚至抱持著樂觀的態度。

 

朴智旻沒有背負國家的壓力,他不必像閔玧其一樣深思熟慮,思考所有的利害得失與對於未來發展的可能性。朴智旻出身平凡,從平民百姓的角度去看待事情通常只能看見最表淺的那一面。

 

 

 

而全心全意地相信閔玧其做的決定,正是朴智旻所能表現出最支持閔玧其的方式。

 

 

 

「謝謝你這麼覺得。」

 

「嗯!」

 

多少人願意為了博得自己的歡心而選擇撒謊順從,閔玧其從來都不喜歡空泛的贊同之辭,可朴智旻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閔玧其不管是作為戀人還是作為君王都感到雀躍不已。

 

閔玧其真的覺得他這輩子是徹底栽在朴智旻手裡了。

 

 

 

 

 

「好,看在讓我心情愉悅的份上,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一項要求。」

 

「任何要求?」

 

「對,不管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還是難以取得的異國美食,我都會替你拿到手。」

 

身為一國之君,閔玧其所言當然不虛,只要朴智旻講得出口,他當真可以答應他的一切要求,無論有多難達成。

 

所以當朴智旻不假思索、幾乎是立刻回答他的問題時,閔玧其的確嚇了一跳。

 

 

「我想要玧其你在幾個禮拜後空出一個下午的時間。」

 

「⋯⋯就這樣?」

 

「這樣就好。」

 

朴智旻這傢伙,葫蘆裏到底賣什麼藥?是說以朴智旻的性子,閔玧其也不期待他會提出多困難的要求。

 

閔玧其沒有猶豫地應許了朴智旻的請求。

 

 

 

 

 

 

 

 

 

 

第一皇子還活著的事情確實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可沒幾個人親眼見證過王那傳說中的兄長,只能透過王右眼的繃帶去推敲這個謠言的真實性。

 

 

 

「王上,您的眼睛才剛好,不用這麼拼命批閱奏摺沒關係的。」

 

「不行,畢竟我明天下午有重要的安排。」

 

閔玧其右邊的眼睛已經痊癒,不必再纏著礙事的紗布。多虧他當下閃得夠快,所以才能夠在不留下後遺症的情況下恢復視力。

 

雖然還有些吃力,但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視物,閔玧其挑起夜燈,忽略了親信的關心。

 

明天就是他答應要空出時間給朴智旻的日子,閔玧其已經有過不止一次爽約的紀錄,明日可不能再辜負朴智旻的期盼,就算有多麼忙碌,他也絕不能再重蹈覆徹。

 

身為蠻族主要的戰力,閔玧賢敗北一事確實重挫了敵方的氣勢,為了掌握這個難能可貴的機會,閔玧其這些日子可以說是幾乎無不在思考相對應的戰略,好讓之後歸順為我軍的閔玧賢可以出其不意地結束這好幾十年來的戰爭。

 

 

朴智旻也好像在忙著什麼似的,某幾個當閔玧其有些疲倦想找朴智旻散散心的午後,都沒能成功找到他的人。

 

說來奇怪,明明難得解決了長年的心頭之患,他倆卻沒什麼機會可以好好的見面或相處。

 

關於即將到來的約定,閔玧其原以為朴智旻會相約在庭院或是別院等等⋯⋯可以放鬆的場所見面,殊不知朴智旻卻將約定的地方指示在平時召開朝會的正殿內,這反而讓他有些猜不著頭緒。

 

 

 

 

隔天。按壓因過多事務而疼痛起來的太陽穴,閔玧其看著結束冗長的晨報而空曠的長廳,才總算鬆了一口氣,他讓自己疲倦的頭顱暫時倚靠著椅背歇息。

 

 

 

在那個當下,閔玧其的腦中其實並沒有想起與朴智旻的約定,應該說剛處理完政事,閔玧其還沒從緊繃的模式跳脫出來。

 

 

 

所以當朴智旻突然出現在眼前空無一人的大廳時,閔玧其著實嚇了一跳。

 

 

 

男孩赤裸著的足是深夜裡躡足的貓,輕巧得沒有一絲動靜。

 

一席淡雅的白,宛如瀑布一般從衣領垂直而下;與純白構成強烈的對比,在衣襬與長袖的末端,是鮮血似的赤紅色。豔麗卻不喧賓奪主的飾品,妝點於他緊束的腰間以及早已痊癒的脖頸。

 

 

「草民名為朴智旻,收到了王府的命令從而前來獻藝。」

 

 

 

收起了持續遮住臉龐的紙扇,那姣好的容貌曝露於男人的目光之下。

 

朴智旻烏黑的髮根根分別,被乖巧地梳理於旁側,他狹長的眼被化上了嫣紅的線條,更襯那總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的嫵媚。

 

 

 

 

 

還記得在最一開始,閔玧其隨便找了個根本沒聽過的小舞者前來獻藝,目的只是為了引出一整窩的叛賊。

 

如今朴智旻不但沒有忘記那項虛有其表的傳令,反而成為了他心心念念想著要實現的願望。

 

 

 

 

 

「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啊。」

 

 

同樣的景象,那時閔玧其也是像這樣居於高位俯視著底下的少年,只不過當時被指控叛國罪的罪人,現在成了他最重要的愛人。

 

朴智旻那支始終都沒有被兌現的舞蹈,是讓身處不同世界的兩人足以相見的因緣,這麼想起來,將它遺忘好像過於忘恩負義了些。

 

 

 

貪戀著男孩身穿舞衣美麗的身影;貪戀他此刻淡淡笑著的模樣。閔玧其不願讓滿溢於形的愛意影響他身為君王的莊嚴,他沉著地板起臉孔,那雙溫柔的目光卻默默出賣了這位以演技出名的王。

 

 

「朴智旻,對於你的精湛舞藝,本王已久仰大名。」

 

 

朴智旻低下服從的頭,崇高的君王看不見那名小小舞者失禮的竊笑,只剩嚴肅宏亮的聲音迴盪於大廳。

 

 

 

「為我舞一曲吧。」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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