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的妄想筆記

第一人稱
不喜者勿入
皆為虛構，與真人真事無關

「我希望每當妳看到我的照片，是幸福的笑著，而不是哭著的。」

在某個很久以前的下午，你曾對我說過這句話，當時我還不明白你想表達什麼，只是一味的笑你發神經。

原來你那麼早以前就準備好了嗎？

「傻瓜，妳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他無奈的摸著我低垂的頭，但我只是試圖不讓眼淚繼續湧出我緊閉的眼眶，他的胸膛好冰冷，比我失溫的四肢還要沒有溫度。

「不要走，為什麼你要離開呢？」

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害怕一看見熟悉的臉龐，我就會哭得更厲害。

他總是這樣，明明比我還要難過，卻只顧著安慰我，將自己的感受放在最後，閔玧其就是個這樣的男人，比誰都還要堅強，卻也比誰都還要脆弱。

我討厭這樣死腦筋的你，卻也喜歡你那莫名堅持、只屬於你的溫柔方式。

「如果真的那麼痛苦，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明明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他說，我卻只能脫口出如此沈重的話語。

或許，如果可以再從他口中聽到唯一一個回覆，這就是我最想得到的答案吧？

可是你沒有回答終於敢抬頭直視你的我，我此刻的臉應該難看得可以，哭得眼睛都腫了、皺在一塊的五官、滿臉的眼淚。

你卻沒有像以前那樣安慰我，你只是擺出那個痛苦又孤獨的表情，那個我永遠讀不懂的表情。

「回去吧。」

「不要。」

我死命的抱住他過瘦的腰，深怕一放手他就會離開，但一切怎麼可能照我的意思走呢。抱得越緊，他就離我越遠，從以前就是這樣，一直都是。

「以後不要再追尋我了，有更多事物，值得妳去浪費。」

「等等⋯⋯閔玧其！」

我越來越抓不住他的身體，一直都模糊不清的景物開始溶解，連同他也開始消失，一切都像是假的一樣。

不會的，如果這是幻覺，我怎麼還能看見你蹙緊的眉、感覺得到你溫暖的大掌、你身上淡淡的木質香味。

不對，如果這是現實，你不可能會存在。

因為，你早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強光仿佛要灼傷我一般地照在我的眼球上，喉嚨像是被灌了水泥，嗆得我說不出話，狼狽的從病床掙扎起，迎面而來的是母親用力的擁抱，她習慣噴的香水味道充滿了我的鼻腔，刺鼻卻總是令人安心。

「傻孩子！你在幹什麼呢！？」

好久沒見了，一向沈穩精明的她，聲音原來也能如此激動嗎？

「跟妳說了多少次，閔玧其他已經回不來了啊！」

任由母親用力的抱著，我像個沒有力氣的人偶一樣，靠在她厚實的肩膀上。

「⋯⋯⋯媽，對不起。」

我盯著眼睛前方的白色牆壁，聲音沒有一點起伏，明明之前只要一聽見這個真真實實的事實就會立刻掉淚。

是因為剛剛在生死邊緣都哭盡眼淚了吧，只有這個可能性能解釋為什麼我能再次見到你。

我應該是真的想你想瘋了，才會做出嘗試溺死自己這種愚蠢的行為。

“閔玧其已經不會回來了，因為憂鬱症而自盡的人怎麼有活下去的可能呢？”

曾經對那些冷言冷語感到氣憤，但冷靜下來想，他們說的也沒錯，那個人早就已經被他自己折磨得無法活下去了，談何回來呢。

千交代萬交代說會照顧好自己才送走了母親。我翻著你的照片，有我們一起的，也有你單獨照的。

你走了之後我總是很自責，一直陪著你的我為什麼沒辦法拯救你、沒能即時發現你的心，早就已經不堪負荷。

「我希望每當妳看到我的照片，是幸福的笑著，而不是哭著的。」

你說出這句話的那天，下午的天氣很好，陽光很明媚，我牽著你的手，一起感受這個讓人感到舒服的季節。

那一刻的世間好溫柔、好美好，就如同你一樣。

怎麼可能不哭啊，我捏緊你的照片，把它用力地擰在胸前，耳邊充斥著隔壁病床家屬的關心與叮嚀，眼淚一滴一滴的逐漸浸濕醫院的被單。

你說有更多事物值得我去浪費，我卻只想把一切都留給來不及體會的你。

你輕柔安撫著我的手，其實比我還要不安，總是說著沒事的你，其實比我還要害怕。

為什麼，我沒有發現呢，而你，為什麼也只是笑而不語。

對不起，做不到你希望的事情。

只是這次不爭氣掉下的眼淚不是因為失去你而感到悲傷。

而是因為發現我始終沒能走進你的世界而掉淚。